司马炎昭不想树敌太多,没有搭理吕丞相:“皇爷爷,现在地里新种的庄稼苗都被蝗虫啃光了,到了秋天肯定会颗粒无收的,百姓没有饭吃,这不仅仅是经济问题,还是政治问题,到时候,整个大楚就会乱起来,这不是计较各人私利的时候,只有现在颁布灭蝗令,将蝗虫全部杀死,或许还能在夏天来临之前,重新种下一茬儿新苗,若是运气好,秋天或许还能有些收成……”
郎大人冷笑着打断他:“皇上您听听,连琅琊王也说是‘灭蝗令’,这个‘蝗’跟皇上的‘皇’同音,难道这不是预示着这虫子是上天派来的吗?皇上,您一定要三思啊,这蝗虫万万不能捕杀啊!唯有勤修德行,才能得到上天的谅解!”
皇上看他们争来争去,一句话也不说,众大臣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吕丞相不愿意发布这个丞相令……”司马炎昭咬了咬牙,虽然这话说的太过僭越了,会让人觉得他野心勃勃,图谋相权,但是为了大楚的未来,他也不得不这么说了:“孙子愿意代替吕丞相颁布这个命令,以琅琊郡王的名义颁布,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样上天就不会怪罪皇爷爷了,就更不会怪罪吕丞相了!”
翰林院掌院学士夏长庆早就从案桌边站起来了:“琅琊王这么做有些越矩了,王爷虽然掌管兵部,但是却无权对地方官员下命令,即使以琅琊王的名义颁布号令,最多也就是你的封地琅琊郡会服从你的命令,至于其他的地方,即使太守们接到这个诏书,名不正言不顺的,也没人敢遵从啊!”
他转头跟皇上说道:“皇上,既然吕丞相瞻前顾后,摇摆不定,生怕惹了天怒,他必然是在灭蝗这一政策上无法担当丞相大任了,不如让琅琊王暂时代理副丞相一职,代替吕丞相颁布丞相令,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发布敕令,地方各级官员也会严格遵守灭蝗的命令了。”
读书人都爱惜名誉,就跟鸟类爱惜羽毛一样,被司马炎昭这么一嘲讽,被夏长庆这么一挤兑,吕丞相倒不好意思反对了。
他虽然胆小怕事,但脸面还是要的,若是再反对下去,会显得他满脑子的私心杂念,身为丞相,心中没有大楚,连为皇上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一心只想着自己的生死荣辱,就怕遭天谴,一把年纪了,连十几岁的琅琊王都不如。
今天这事情若不压下来,以后还怎么在朝里统领百官,只怕没有人会瞧得起他了。
夏长庆的激将法果然起了效果,只见吕丞相脸色又一变,上前两步说道:“皇上,皇上,此事臣愿意与琅琊王一同承担,联名发布丞相令,敕令地方官员组织百姓捕蝗!”
诸位大臣们一看百官之首,吕丞相都已经站在捕蝗的这一边了,虽然是在翰林院掌院学士夏长庆的刺激下勉强同意的,这就有四个人同意捕蝗了。
户部尚书谭大人本来就有私心,他第一个站出来说道:“皇上,微臣也认为应该捕蝗,既然琅琊王愿意代皇上颁布诏书,他的善行实在是孝感动天,请皇上恩准他的孝心!”
御史大夫鲜于阳也不甘示弱:“皇上,臣要参湖北太守贺聪健,他居然敢将您与后汉的刘匆相提并论,刘匆是个昏庸无道之主,所以,他才是德不胜妖,以他的德行当然灭不了蝗灾了,但皇上是真龙天子,是一代明君,在您的治理下一定是妖不胜德的,所以皇上若是您想剿灭蝗灾,那必然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的!”
工部尚书郭穆乡也连忙附和道:“鲜于大人所言极是,若是那郎大人所说的那样,闹蝗灾与德行有关系,那哪个太守的德行好,蝗虫就应该越过他们的辖区,飞到别处去啊,可是,山东太守刁俊名刁大人、湖南太守蔡恺歌蔡大人、湖北太守贺聪健贺大人等等等等,那些自诩清高,只知道将责任推到皇上身上的太守大人们,他们的辖区内,也都是遍地蝗虫啊,这是不是就说明他们这些人的道德都是不好的?那他们还配不配做一方的太守了,保护地方百姓了?”
吕丞相义愤填膺道:“没错,皇上,在治蝗之前,先得将他们这些胡言乱语,扰乱圣听的昏官全都免职了!”
军机处的大臣们见几位重量级的大人们已经全都意见一致了,也纷纷七嘴八舌的附和着,郎大人见自己大势已去,变成了闷葫芦,不敢在说话了。
皇上见百官达成一致,便让夏长庆以琅琊王司马炎昭和丞相吕从儒的名义,起草诏书命令地方官员从今日起,组织百姓捕杀蝗虫。
诏书写完了,吕丞相拿出自己的丞相金印哆哆嗦嗦的盖在了右下角,夏长庆看了有些不以为然道:“吕大人,你这章盖得位置不好啊,当不当正不正的,你让琅琊王的相印盖在哪啊,是盖在你前面,还是盖在你后面?”
吕丞相心里恼怒却不敢表现出来:“皇上虽……虽然让琅琊王暂任副丞相,但是,丞相令上写的是他的名字在前,那他应该就是主负责人,我做副手,他的相印自然是盖在我前面了。”
被夏长庆这么一提醒,皇上突然想起自己金口玉言要封司马炎昭为副丞相,可是,从大楚开过到现在,还没有亲王郡王做过丞相呢,不知道他为自己这个嫡孙开这个先例,会不会引来朝堂的反对意见。
“诸位爱卿,刚刚夏爱卿提议琅琊王做副丞相,这一职位虽然空缺着,但是本朝并无宗室子弟做个丞相之位,不知道你们对此有什么意见?”
吏部只负责中下级官员的任免,丞相的罢免虽然并不经过吏部,但是,皇上提出这个问题,首当其冲还是需要吏部的人来回答。
吏部尚书董国兴还有八个月就要告老还乡了,他作为朝中元老,在刚刚的争论中一句话都没说,只不过就是想安安稳稳的熬过这几个月,他在朝中任职的最后时候,能够顺顺当当的荣归故里,衣锦还乡,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