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跟矮冬瓜一样的的司马炎昫也附和着皇上:“皇爷爷说的没错,夏姑姑,侄子听说你之前写了一首绝世好诗送给皇爷爷,你不是只爱舞枪弄剑吗?怎么突然也喜欢上写诗了?你可不许走,今日一定要露两手给我们看看!”
夏沫看到这个肥厚油腻的中年男子叫自己姑姑,心中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但是,他眼中那股子对诗词的热爱却是由衷不假的,看来史书上写的也不全是假的。
楚怀帝司马炎昫是个诗人皇帝,在位二十多年,对朝政一点兴趣都没有。
前十年是他的母亲惠太后把持朝政,把文帝和武帝开创的盛世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导致大楚开始走下坡路了。
等他母亲死了,又是他的大舅子慕容冲阳独揽大权,他刚一死没多久,这个大舅哥就翻脸无情了,篡夺了大楚的皇权,自己当了皇帝。
楚怀帝司马炎昫这一生写了五千多首诗,可是水平参差不齐,有好有坏,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灵感和创作水平保持在一个巅峰状态,所以,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他已经很不容易了。
夏沫看了看靠在凉亭柱子上一脸落寞、端着茶杯看着平静的湖面在发愣的司马炎昭,知道他有热孝在身,今日虽然参加诗宴,也为了母妃滴酒不沾。
夏沫决定再试一试他们俩,看看到底谁是李逵,谁是李鬼……
她挡在正准备把皇后赐的酒端给众人的小太监前面。
“皇上,这酒是我姑母让我拿来的,您刚刚也说了,皇后的酒哪是那么容易喝到的?不如咱们来一场比赛,让您做评判,谁作的诗又好又应景,才配得上皇后的菊花酒,您看如何?”
楚武帝这个皇帝年轻的时候挺发奋图强的,到了老了,觉得自己文治武功已经登峰造极,开始沉溺享乐了。
他正因为太子妃的丧事闷了许久,一听夏沫的主意,开心得不得了,马上就准了。
还没等皇上开始点人,夏沫抢先说道:“臣女刚刚在外面听说这场诗宴的主角儿是琅琊王,那不如……就从琅琊王开始?”
皇上点点头,用手一指司马炎昭:“七郎,你先来!”
太子一共有九个儿子,三个嫡子,六个庶子,到现在已经死了两个嫡子和四个庶子,只剩下三个儿子。
司马炎昭排行老七,所以是七郎。
他母妃亲生的两个哥哥都死了,所以他是嫡长子了,司马炎昫排行老五,是庶长子。
若是历史按照正常的轨迹进行下去,司马炎昫的母亲宇文氏很快就会当上太子妃,他就从庶长子变成嫡长子。
史书和现实的区别就在这个琅琊王上面,他明明是个嫡子,却被写成了庶子,这就让未来的一切不可预测,充满了未知。
司马炎昭放下手中的茶杯,将双手背在身后,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的他深邃的眼眸更加璀璨,白玉无瑕一般的脸庞俊美异常,尤其是在他沉思的时候,仿佛有一种魔力笼罩在他身上,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全场安静的只剩下风声和湖水的声音,好像都怕打扰了他的思绪。
他一步步缓缓踱步过来,夏沫下意识的数着他的步子:一、二、三、四……
那轻盈的脚步像是踏着她心跳的节奏,她的心忽然是被什么撞到了一样,有些奇怪,酸酸涩涩甜甜的感觉难以言喻,就打翻了五味瓶。
忽然,司马炎昭眼睛一亮,久违的笑意涌上他的脸颊,让人心中一暖,就像看到了春暖花开,冰河解冻,乳燕归巢。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夏沫听了又一呆,这又是一首楚怀帝的诗,难道是司马炎昫在司马炎昭吃包子被噎死以后,将他的诗窃为己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诗,好气魄,好一个‘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皇上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快速走道司马炎昭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赞道:“真不亏是朕的嫡皇孙,比你那个傻父王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大楚有你朕死都能瞑目了!”
司马炎昭摇着头笑道:“皇爷爷,瞧您说的,什么死不死的,您是万岁爷,刚刚还说谁再说这种伤春悲秋的话就该罚了,您金口玉言,还不赶紧自罚一杯!”
皇上也不推辞,拿起一个大号的酒盅,豪迈的一仰脖就全都灌进肚子里。
喝的有些急了,呛了一下,司马炎昭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了半天,他才止住了咳嗽。
“真是不服老不行啊,想当年,先帝派朕去攻打高句丽。”皇上指着夏沫:“朕和你的祖父两人带兵一路急行军,换马不换人,饿了就就着凉水啃两口干粮,嚼点肉干,三天三夜!最后困的都睁不开眼睛,沫儿,你知道你祖父跟朕说什么吗?”
夏沫摇摇头。
“他跟朕说困了就喝酒,喝烈酒,越喝越精神!哈哈哈,你说说,怎么有这样的人,朕以前可是滴酒不沾,就是被你祖父带的,无酒不欢,唉……以前的老人都没了,就剩朕这么一个老骨头……所以啊!”
他使劲抓着司马炎昭的肩膀:“朕就是要在临死前安排好大楚的未来,朕要立你做皇太孙,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不会再听你的了!”
司马炎昭没想到皇上又提起立储的事情,急着说道:“皇爷爷,您怎么又说起这事了,别说您现在春秋鼎盛,就是我父王身体也好着呢,您这么急着立孙子为皇太孙,孙子一定会落一个不忠不孝的罪名。”
皇上和司马炎昭在争论立皇孙的事情,夏沫冷眼朝司马炎昫望去,看他这个大楚未来真正的皇帝是什么反应。
只见他开始为司马炎昭开心而面露笑容,然后似乎是怕他名誉受损而露出担忧之色,丝毫没有任何嫉妒仇恨的神色。
一切都毫无破绽,不像是假装的,全是发自肺腑的感情。
也许是他现在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希望能做皇帝才会没有野心,但是人心是会变的,等到膨胀的那一天,这两兄弟之间也许就不会这么相亲相爱,有的只是短兵相接,勾心斗角,骨肉相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