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下雨了!”少女喊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
老头颤颤巍巍,似是也有些惊讶。
这山上的天气多变,刚才的功夫,还是风和日丽,这才片刻天不到,说变天,就变天了。
方玄淡淡一笑,说道:“两位,要不……等雨停了,再下山吧!”
“好,既然如此,也只能是这样了。”老头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大殿里头,安静至极。
外头,倾盆大雨落下,迷蒙一片,远处的山景,似是都在雨雾之中,变得模糊一片。
方玄陪着两人,在大殿之中闲谈。
一番聊天下来,倒是对老头和少女的事情,知道不少。
老头姓云,乡里乡村的人,都喊他“云大爷”,少女叫云锦,年芳十七。
这年头,闺女到了十三、四岁,便是出嫁的年纪了,像少女这般十七岁的,已经算得上是大龄剩女了。
可家里头,只剩下这爷俩相依为命,云锦自然就不肯离开云大爷。
再加上,大山里头的村民,多半生活穷苦,云大爷自然也不舍得自家的孙女嫁给外头的糙汉子吃苦。
就这样,时间拖个三、四年,眼瞅着云锦年纪越来越大,云大爷心里头也十分着急。
前些日子,有一只商旅,经过大山,好巧不巧,在云大爷家外头驻留歇息,正好瞧见了云锦。那商旅里头的秦公子,是个大户人家,见到云锦之后,喜爱得不行,回去之后,便让人不远万里,来山里头下了聘礼。
要说这云锦,瞧着那秦公子,也眉清目秀的,自然心里头也有几分情愿,就这样,一门亲事,总算是定下来了。
不过,云大爷舍不得这孙女,眼看着婚期将至,心有不舍,便带着云锦,上这秦云山来,求神拜佛,祈个平安。
“爷爷年纪大了,我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云锦梨花带雨,说起爷爷,眼泪便止不住往下掉。
老人家在一旁叹气,倒是没有吭声。
方玄的目光闪烁,打量了一下云大爷,缓了半晌,似是想到什么,咧嘴一笑,说道:“云大爷,要不……您孙女出嫁之后,你若闲着无事,来帮我打理一下这神霄观吧?”
“额?”云大爷一怔,似是有些惊讶,看向方玄。
方玄说道:“过些日子,我想要下山云游一番,不过……这神霄观无人打理,只怕年深日久,积了灰尘,对神明不敬……正好,我心里头一直想着,找个人帮我料理一下神霄观,云大爷……今日你我相见,也算有缘,你若不嫌弃,可上我神霄观里头来,青灯相伴……”
劝人出家,天打雷劈。
不过方玄寻思着,自己倒也没让云大爷出家。只不过这神霄观,乃是老道长留下的,自己这么一走,短则半年一年,长则三年五年,确实有些不妥,若有人帮忙料理观内事务,自己出远门也放心许多。
云大爷心头一颤,转过身来,抬起头,望向大殿内的三清神像。
神像目光悠然,一动不动,看着远方,巨大的雕像,冥冥之中,似是有股幽深的气息,让人心头宁静许多。
云大爷朝着方玄,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说道:“既然道长不嫌弃我一个老人家,我自然愿意到这观中,料理一切事务。”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孙女出嫁之后,你便来这神霄观住着吧!”方玄一笑,开口说道。
“好。”
“也好,我出嫁之后,爷爷你来这观内,日日与神明为伴,神明必定保佑你……这样一来,我也放心许多。”云锦淡淡地说道。
这年头,道门作为人世之中最大的宗派,深受黎民百姓的敬仰。
当然,这一切,皆因张天师做出的功劳。
当人们相信,这人世之间,有神仙存在之时,自然希望自己能活在神仙的庇佑之下。
……
神霄观外的山林里。
两个人影,缓缓出现,穿戴着蓑衣,在风雨之中,目光炯炯,直朝着神霄观看过来。
“文师兄,就是这里……我去了村子里头调查,得知害死贾师弟的人,便是这神霄观里头的道士,叫方玄……”林道士沉声说着,眼神之中,透着一丝冰冷的寒意,与这落下的大雨一般冰冷。
文道士闻言,微微颔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此人什么来路?竟然如此大胆……敢对天师道的人动手……”
“来路?”林道士冷笑一声,说道:“一个个山野恶教,能有什么来路?我听说……这神霄观里头,原先住着一个老道长,据说……这老道长原先也是山下的村民……估摸着,得道门中人指点过,一心向道,于是便在这秦云山上,建了一座道观……不过,据村民们说,这老道长倒也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自打建了这道观以后,却是不闻不问,终日留守在道观之中闭门静修,香客们前来求神礼佛,他也懒得搭理,以至于时间一长……香客们求无所得,来的人也越来越少,反倒是秦云山上另外两座道观的香火,越来越旺盛……”
“但据说,这另外两座道观里头的道长,不是道士,而是妖怪幻化的……后来……被这神霄观一举端了……现如今秦云山上,只剩下神霄观这一座道观……”
这些事情,倒不是什么秘密之事,林道士一番查探之后,便将这神霄观的来龙去脉,摸得一清二楚。
“噢?这老道长叫什么?”文道士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似是想确认清楚。
虽说这神霄派,是个山野恶教,但说到底,终究还是同属道门中人,若是事情处理得不当,总坛那边怪罪下来,他们分坛可担待不了。
林道士说道:“山下的村民,喊他秦云……青云……道长……具体不太清楚,不过这老道长,已经仙逝了……现如今,这神霄观里头,只剩下一个小道士……”
“如此说来,这神霄观里的小道士,还真是胆大妄为,竟然连贾师弟也敢杀……你可查清楚,他为什么杀贾师弟了吗?”文道士开口问道。
“这……”林道士听了,脸色一沉,似是话语刚到喉咙,就哽住了,有些不好继续说。
文道士似是察觉到什么,看向林道士,说道:“林师弟,这里就你和我,有什么事情,你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