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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帅!我帅!燕埕靖全世界最帅的。”

到了小宝家门口,燕寝帮燕埕靖理好着装,对他说:“弟弟等会你自己一个人进去先,我一会再进去。”

“不!你跟我一起进去。”燕埕靖急得跺脚。

他可不想一个人的进去,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

要是他被抓了,小肥猪怎么办呢?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肥猪了?

他不想啊!小肥猪是她的,不能跟她分开啊!

燕寝拉过燕寝的手,轻拍下:“别怕,里面都是哥哥认识的人,刚才不是说了?就是吓吓他们。”

“可是,他们要是认出我,打我怎么办?”燕埕靖嘟着嘴,巴巴说。

“不会的。你进去直接叫小宝,她会来找你的。还记得小宝的模样吗?”

燕埕靖点头。

“乖!等会出来我会给你买棒棒糖的!”

“……那我要两个,一个给,两个都给小肥猪。”

“好!都给小肥猪!”

呵!你给她,她也未必要。

还叫她小肥猪!

而许晴朗,她曾以为自己会嫁给他,这个人出现的时间刚刚好,在她开始憧憬一个家的时候。他曾那么温柔贴心,没想到相处一年后还是开始闹分手。顾思思哭都哭不出来,只是心里说不出的闷,闷得像可恶的夏,天阴了好几天,燕儿低低地盘旋,但雨就是落不下来。

想哭就哭吧,随心所欲多好

一郁郁寡欢就谢绝交际的顾思思,站在车水马龙中并不适应。可前一天,唐静尔打电话来,郑重地将唐远托付给了她。

海归博士唐远选择了成都的一家新兴大数据公司发展,单位提供了一套公寓。他第一次来成都,唐静尔喊俨然已是老成都的顾思思多照应。

白天,她带他去了青羊宫、武侯祠,中午到宽窄巷子看着变脸吃火锅,然后找了家宅子坐在树下喝茶,再去锦里品尝小吃。晚上,唐远提出想去看看成都的酒吧,顾思思心里嘀咕,男人都一样啊。

晚上他们就去了九眼桥,着名的灯红酒绿之地。选了她最爱去的那一家,可一进门她就后悔了。右手边第一桌,有人喊着她的名字,顾思思,过来过来,我正说着咋能缺了你呢,刚刚让许晴朗喊你,你跟他说没时间,原来是在陪帅哥,男朋友哇?

说话的是同事小宋,同坐的还有其余同事甲乙丙丁,而靠墙坐着的那一位,不是许晴朗又是谁?他的表情难以名状,尴尬,无奈,如坐针毡。顾思思下意识地看了下手机,哪里接到过他的电话和邀请?他是压根不想让她来,对同事说了谎话。

没错,顾思思和许晴朗是同事,他们低调地恋爱,没有在单位里公开,这种隐秘的爱曾让他们新奇和兴奋。

两个人是在共事一年半后,发生了爱情,当初就是在这个酒吧,她和他喝了一点酒,彼此眼睛里的情意就失去了遮拦,互相倾诉着过去,还有对将来的憧憬。后来,他送她回家,到楼下时她踮脚吻了他,爱情开始了。许晴朗说,我爱你,你让我忘记了过去,从此未来里只能有你。

他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爱情,工作时偶尔接触,带着欣喜但秘而不宣。他们有独特的交流方式,她的办公桌上时不时出现牛奶或者巧克力,她也会在降温时往他的抽屉里塞几双羊毛袜子,小温馨充斥着生活,像初恋一样。

当时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的爱情也会分崩离析,陷入这样困难的处境。被同事们招呼着,顾思思不得不带着唐远坐过去,她介绍,这是我闺蜜的堂哥,刚来成都,今天带他转了一转。

小宋向来有点口无遮拦,说,还以为是思思的男朋友呢,不过还真是般配!以前总觉得思思能和晴朗成一对,没想到晴朗有真命天女了,不知道思思什么时候遇到对的人啊。

顾思思心里一紧,瞟了一眼许晴朗,说,什么真命天女啊,没带出来让我们瞧瞧?许晴朗脸红一阵青一阵,没有说话。又是小宋,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暗流湍急,继续说,思思你是晚来了一步,没有听到,刚刚许晴朗说他跟那个女孩的故事,简直让人动容,他们分分合合,彻底失去联系,这次又重逢,发现彼此还深深爱着对方……

顾思思听不下去了,她的身体一直瑟瑟发抖,套上刚刚脱下来的外套,欲盖弥彰地说了一句,好冷啊,声音里都带着颤。眼睛忽然疼,头顶也在发麻,她努力睁大着眼睛,看墙壁,看天花板上五颜六色的灯,看面前人们模糊的脸。

从小到大,顾思思中过最大的奖就是再来一瓶,这三千六百元的奖金,完全是意外之财。离开时,她把钱揣在手里,抱在怀里,在心里安慰自己开心点吧,至少还有钱呢。

唐远走在她的身边,轻声说,你好一点没有啊?

顾思思才记起来要道谢,谢谢他为自己解了围。她心里清楚,他早就看出来她马上要哭了,才设计了那样一个游戏,给她宣泄的机会,也保住了她的倔强和颜面,没让她在人前失态。

顾思思停下脚步,看着唐远。面前的他神色温柔,没有问她哭泣的理由,他只是说,想哭就哭吧,哭吧。

十年前的唐远,还是个瘦削的小青年,戴着一副眼镜,头发有点长,刘海总遮在额前,有点文艺范儿。情窦初开的顾思思,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不过,当时的唐远有些寡言,跟顾思思的交流并不多。

这是她第一段与爱相关的心情,每天很认真地写日记。顾思思常常在夜里梦到唐远,根据自己对爱情的一切设想,这个梦有时是漫步在校园的紫藤花架下,有时是骑同一辆车穿过林荫路。醒来后,她会把这些梦里的场景,在日记本上用铅笔素描下来,这些隐秘的心事,快要将她的一颗少女心撑破了。

有一天,顾思思忍不住表白了。她把自己的日记交给他,希望他了解她喜欢他的全部心理历程。双手捧着日记本,顾思思低着头,羞红了脸。可是,他并没有接受。

唐远说,顾思思啊,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她伸出去的手就一直落空着,固执地说,你还没看呢。

他不收,她偏送,推推搡搡的,日记本就掉在了地上,连着她的心一起。

顾思思转身离开了,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之后,她一个月没去唐静尔家里,有一次才听唐静尔无意中说,堂哥回老家了,然后一家人准备出国。

那时,顾思思第一次知道怅然若失的感觉。

现在,她依旧站在他的面前,隔着这么久的时光抬头望着他。忽然问,后来,你是怎么处理我的日记本了呢?

唐远一愣,说,你走之后,我把它捡起来,放在书柜里。在去英国的飞机上,父母睡着,我一直在看,这么多年不管我走到哪里,它始终留在我的书柜里,我觉得它很珍贵。有一个小女孩,曾经那么认真地喜欢我,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温柔。

那个小女孩,她这些年过的好吗?唐远看着顾思思,说,他没有刻意打听,但偶尔听唐静尔提起她,又爱上一个人,又受了伤或者伤了人,他遥遥地想着她,希望她天天开心,夜夜安眠。

顾思思忍不住想,如果那一年,唐远接受了她的情意,后来会怎样呢?他们是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还是像每一段感情一样,一开始总很美,后面在一些现实问题的围追堵截下,还是曲终人散,比如异地,比如背叛,比如仅仅就是厌倦了——爱情那么脆弱,而它的敌人却这么多,谁都可以打败它。

顾思思请了三天假,重新回到公司上班时,刚出电梯就遇到许晴朗。两人好像回到了刚相识,只是点头,然后擦肩而过。她感觉到许晴朗顿了一顿,似乎有话要跟她说,而她故意趁着他犹豫的间隙,走开了。

其实从一个月前,顾思思就察觉到,问题产生了。那一天部门聚餐,她有些醉了,在同事面前他们假装各自回家,没过多久,他就来到门外,进来照顾她,喂水给她,哄着她洗澡睡下。她睡了一会儿醒来,发现他不在身边,走出卧室,在沙发上看到了他。

许晴朗裹着一床单薄的被子,枕着沙发垫,侧身睡着。

顾思思慌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竟没有与她相拥而眠。她借着酒劲,喊醒他,问他怎么了。他没有给一个理由,说没事儿,就是不想打搅你睡觉。

渐渐,顾思思发现并不是没事儿。他们的关系变得很微妙,许晴朗常常动不动就发脾气,之后又表示后悔和愧疚。他常常说累,觉得压力很大,郁郁寡欢。他不再喜欢陪着她,又内疚于让她独自吃饭看电影,陷入深深的纠结中。

顾思思想,是不是办公室恋情的弊端出来了呢,公私两段时间都在一起,失了神秘感。她开始默默联系,希望换一个工作或者部门。可还没来得及有进展,两个人又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大吵一架,顾思思说气话,你是不是想分手?是就直接说。许晴朗沉默了良久,说,我觉得分开要好一点。

她很意外,原本以为只是吵架,才知竟这么严重。

许晴朗很坚决,他说其实早就想说了,一直在忍耐,一直在努力,但就是觉得跟她没办法一起生活。他絮絮叨叨地开始数落她,她在办公室,明明可以用座机打电话却偏偏喜欢用手机,她跟同事聊天时总是冷幽默,自以为风趣但也许会招人反感,如此这般,种种桩桩。

顾思思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竟是这样的,这个她很爱的男人,对她有这样多的不满,且都是生活琐事。她开始琢磨,许晴朗是不是变心了。但在她稍有质疑时,他就暴跳如雷,大呼冤枉。他说,纯粹是因为他和她之间的问题。

顾思思一直反省,是不是因为自己是一个很糟糕的伴侣,才会失去他的认可。她陷入自卑,怎么她爱的每一个人都不想娶她,都不愿长久,是不是她不够好?

如果不是那天,在酒吧巧遇许晴朗他们,听小宋说起他和那个女孩的重逢,他对那个女孩的深情,顾思思恐怕会一直自顾自地反省改正着。不是她不好,是他生了异心,却不肯承认。这几天,部门群里也时不时有人感慨许晴朗的那段传奇。同事们说,女孩在北京生活了两年,结了婚又离了婚,即便这样许晴朗还是选择了继续爱她,爱真伟大。

顾思思听着,只觉得心越来越凉,但也明朗了。之前,许晴朗跟顾思思讲过他和那个女孩的故事,他们从大学开始,陆陆续续谈了七年后分开了。相识的第七个纪念日,他们还在互赠礼物,她送了他一个钱包,他送了她七种巧克力。但他告诉顾思思,这只是缅怀,在她出现之后他就忘了从前。

可没想到,女孩一出现,他又想起了从前。

午休,为了避免跟许晴朗接触,顾思思没跟同事们一起吃饭。小宋喊她,她推说约了人,小宋就问,是不是那个海归帅哥?正说着,唐远的电话就来了,顾思思接起来,自顾自很开心地说,喂,你在楼下了呀,我马上下来。

实际上,唐远只是在问顾思思,哪里可以买到新鲜的花草。

许晴朗的神色就不对了,果然,没过多大一会儿,他就发微信给顾思思,说既然你也有了下家,那我们就痛快一点,分开吧。顾思思气急,说,到现在你都不承认自己的背叛,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是我给你压力,是我的很多行为让你难以理解和接受,是我有了所谓的下家,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说实话,你只是不爱我了而已。

隔了很久,许晴朗才回复,说,无论如何,分开吧,这就是我的态度,我的确还爱她,不想解释更多。顾思思回复,我也这么想的,分开吧,没办法把自己压缩到那么小,塞进你狭小的格局里。

还是躲进厕所大哭了一场,然后电话又响,顾思思情到深处,竟还抱了最后一丝幻想,是他吗?他还是爱她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