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姐姐,我们真的要回西域吗?”绿染问道。
“沿着我们现在回西域的路前行,两天后,会与一支去北方的商队碰面。”
“我们要去北方?”楼清秋出声询问,只是不知为何要去北方。
“嗯,”楼晚歌点点头:“半个月后万宁山庄要举行醒剑大会,我想去瞧瞧。”
“醒剑大会?”几人满脸错愕。
“万宁山庄专门给江湖人士打造兵器,万宁山庄打造的兵器,往往都具有极强的杀伤力。而他们打造的所有兵器中,又以剑最为称道,从它家出来的剑,在江湖上都是有几分分量的,而这些剑中,又以圣剑称霸武林,这圣剑呐,十年才能造出来一把,尤为珍贵。这次醒剑大会,就是要展示他们新造的相思剑,据说此剑威力巨大刃如秋霜,自带强大灵气,能在十丈之内取人性命,为万剑之首,我倒是很好奇,反正无事,不如去看看。”端起茶杯,楼晚歌眼波流转,剑,她确实很好奇,不过更好奇的——
“可我们都去了万宁山庄,行踪暴露,皇都的人知道咋们没回西域怎么办?”丹钰捏着下巴问道。
“我都安排好了,两天后,等我们到了盛临城跟那队商队会和,就各自乔装打扮,丹钰,你是南阁之人对天下之事了解的多,就和云落跟我一起混入商队北上去万宁山庄。绿染,你和清秋就不要长途跋涉了,看着行李悄悄留守在盛临城,等我们在万宁山庄事情结束会给你们带消息,你们在启程返回皇都。记住,一定不能让人发现我们任何人行踪,我会安排人假冒我们几个一路回西域,必须要让皇都那些人相信我们真的离开了。”楼晚歌严肃的说着安排。
“是。”
“那好,没什么事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吧。”
几人起身开门离开,丹钰走在最后,正准备出门,却被楼晚歌叫住了:“对了丹钰,你还要帮我一个忙。”楼晚歌看了他一眼,起身去书桌上找来了纸和笔铺在桌上。
“要,要干嘛?”丹钰吃惊,收回出房门的脚,不知道要做什么。
“我相信你,选择跟清秋离开皇都,就是放下皇都一切了。我现在要你写一封信回皇都给你哥哥。”
“写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楼晚歌轻笑,用最小声的声音靠近他告诉他要写的内容。只见他越听嘴张得越大:“这——”他提起笔,却是犹豫万分。
“不敢写?怕我伤害到南阁?怕我伤害你的哥哥?”
“那倒不是,”他慌忙否认:“我只是觉得就算我写了,我哥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啊,我可是叛逃出南阁的,我哥可能早就不信我了,再加上柳如姬的挑唆。”
“我相信你,会有办法让他相信的。”楼晚歌确定道。距她所知,丹钰丹珏两兄弟的关系,可是出了名的长枕大被,亲密无间,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让兄弟间失了所有信任。
“好,好吧。”他提笔写字,一边写一边说:“楼阁主,你答应过我的要帮我拯救南阁,可不能忘了啊。”
“不会的,你放心。”
“清秋信你,我也信你!”他侧过头随着楼晚歌轻轻一笑。
楼晚歌笑着,一阵感动,得到别人的信任,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不过,确也是一种压力呢!
没了楼晚歌的皇都,更多了些冷冷清清平淡乏味,好些正在追查的事也因为她的离开无疾而终。一时间大家都闲了起来。而表面上平静的皇都,暗里却涌入了一股更为神秘强大的力量。
北辰,北暮清,北流云,北缙,北暮清这些人尊皇上的吩咐,都一齐聚到了皇宫奉月殿内。这样的齐聚,是鲜少有的,彼此见面也多了些尴尬,加之皇上迟迟不出现,几个人之间的气氛更是诡异安静到极致,甚至连空气都要凝滞起来。
“咳咳。”约摸着过了好几炷香时间,皇帝终于从黑龙腾飞的屏风后出现。
“儿臣(微臣)参见父皇(皇上),父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起身规规矩矩的行着礼,齐声道。
“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必拘礼了,落座吧。”皇帝一一扫视过他们,声音充满着威严。
“谢父皇(皇上)。”
“今日召你们进宫来就是要说说这半个月后的落暑大宴,这北缙过不了一月就要到北边清崖关去做御守,以后你们弟兄叔侄间,见面的机会可就少了,这落暑节是北缙跟我们一起过的最后一个节日,你们都得重视起来。”
众人皆看向北缙,北缙受着这些目光只苦涩的笑笑,早已失势的他如今变得沧桑起来,双目也变得浑浊,再不复往日的风华正茂。
“儿臣多谢父皇厚爱。”他拱手,特意加重了厚爱二字,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也没什么好争的了,虽然看开了一些,但内心总还是有些幽怨。
“以往的大宴都是由后宫的贵妃和司礼府准备,这次大宴意义非常,就交给你们几个办了,有什么问题就去问司礼大人,至于宫里的布置这些,——”皇帝看过他们,思考着谁来布置,在看到北辰北暮清时,恍然想起一人,有了主意。
“老四,老六,容贵妃最近身体不适还是别去叨扰她的好,你两的母亲以前也是位任过贵妃的,这样的宴会她接触得多,这样,朕特别准许你们在准备期间见你们的母妃商讨。若这次大宴办得好,朕会考虑解了她的禁足。”皇帝在提到北辰他们的母亲的时候,声音不自主的放轻了些。他们的娘亲是多么温柔贤淑的一个人啊,以致皇帝对她跟对其他妃子都不一样。
“是。”北辰和北暮清应道。内心却早已汹涌翻腾,他们的母亲是他们身上的逆鳞,谁都触碰伤害不得,换做旁人,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可偏偏,伤害他们母亲的,却是九五之尊,他们的父皇。不过此番,怎么又提到了他们那被关深宫多年的母亲?
他们的母亲出生于江南书香大家舒家,名唤舒雅,舒家的后代都在朝上为官且官职不低,加之传承的书香气息,舒雅也真真是人如其名,舒静雅淡,温柔贤德,除此之外,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后来得以在大选秀中脱颖而出,乖巧聪明的性子也颇受皇上的喜欢,常常是与她秉烛深谈,花前月下。她的位分也是迅速提升,很快的,她就位晋贵妃,赐号文,与当时北流云的母亲淑贵妃比肩,由于没有皇后之位,她们一起掌管着后宫事务。后来淑贵妃出事,舒雅一个人独揽大权,备受宠爱,就那般过了十来年,可几年前,舒雅因为杀害了当时的德妃而被褫夺封号禁足深宫,无召不得见人出门。这些年来,正是因为舒雅被禁足一事,北辰才会对皇帝更加怨恨责怪。
北辰和北暮清是怎么都不相信母亲杀了人,苦苦哀求皇帝,甚至在大殿外连跪不起,皇帝却丝毫没有再查那件事。这也就直接导致了他们与皇帝生分,父子之情变得更淡薄,本来皇帝在他们母妃受宠期间就没有太管他们,在那件事以后,他们是对皇帝丧失了所有父子之间的情感,为了救出母亲,他们只有步步筹谋。
“除了落暑大宴——”皇帝话音又起,几人抬头等待着皇帝的吩咐:“朕听说最近文馆出了事情,国师大人调查未果离开了皇都,这接下来的调查也就交给你们几个了。这件事也要好好查查,这次文试可是关系到司空府,顺便把文馆武馆中的一些杂碎剔出来,免得三两天闹事情惹得朕头疼。”说着皇帝就揉了揉太阳穴。
“是。”
“对了,朕要提醒你们,可不要打什么歪主意,也不要背着朕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结党营私,谋逆挑拨,朕虽然老了,有些事还是看得见懂得起的。近来皇都乌烟瘴气的,朕瞧不惯。”他说这些事时,语气变得更加严肃,眼神死死地看着他们每一个,仿佛要看穿一切。
他们也是被皇帝吓了一跳,这才意识过来皇帝此次叫他们来就是要给他们敲警钟,不能胡作非为,结党营私,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儿臣(微臣)不敢。”
“不敢就好,近些日子总有些大臣给朕递奏折说该立个太子了,朕想着朕也还算是宝刀未老,立太子还不急,怎么就那么多大臣提议了呢?你们说,他们是看朕年老了病了,没能力了?还是说,是有什么人跟他们建议挑拨了?难道,朕是真的该立个太子?”皇帝身子微微前倾对着他们试探性的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连四问,句句针对他们,都不知如何回答皇帝。看来,皇帝对他们的心思都是了解的,这哪里是试探,明明就是在威胁!
“算了,朕不问了,立不立太子再说吧,你们先把朕交给你们的事情做好。别的,都收起来。去吧,朕累了。”他起身,朝他们挥了挥衣袖就离开了,边走还边摇着头:“都催,都催,朕该将北月江山交给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