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早起赶去皇宫上朝,下午时分回寒雪阁喝茶听听消息,这样平淡的甚至有些乏味的日子对楼晚歌来说竟也慢慢开始习惯起来。这倒让她也颇为吃惊,,她时常想着也许这便是北月皇都给她下的蛊,一种催人心智的蛊——只是最近的调查都毫无进展,倒是让她开始微微焦虑了起来。
“还是没什么线索吗?”午后的国师府,她慵懒的躺在软塌上,半睁着眼向着面前的人问道。
“东琉和南边都没什么消息传来,应该是没查到什么,关于平月,关于南边的南泽国,都没什么消息。”绿染应着。
“那南阁,他们最近可有什么动静?”问这话时,她的目光向一边正在喝茶的丹钰看去,觉察到那目光,丹钰慌忙摆手:“别看我,我不知道啊。你们也不用顾虑我,南阁跟我没关系了,你们随便讨论。算了,我还是出去吧,免得你们介怀。”
摆摆手,丹钰退出了房间。
“没有,想来姐姐这几日忙于朝政,日日面对的是皇上,他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绿染嘟着嘴一副主子是国师的骄傲样子,模样可爱极了。
“还是注意着吧,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我们连他们的真实目标都不知,危险还是随时都存在的。”
“是。”
“清秋,”她恍惚记起一件事:“你找些人去趟弥陀山,去探探那儿的情况,东方秀的母亲关在那,咋们得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楼清秋不解的蹙眉:“东方秀万般恶毒,为何还要帮她,况且现在她被五皇子软禁着,早就没什么利用价值。我们何必要多此一举?”
“这你就不懂了,”起身走到她身边:“东方秀没有那么简单,能在这么多年服侍两主,能坐上红拂女的位置,能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怎么可能那么单纯。之前她与我的说辞,也不过是半真半假,她在红拂、在北流云的心里,都是有很高的地位的。再且说,她还仍然是靖文公家的千金。”拍了拍她的肩膀,楼清秋应该懂她这话里之意。
“是,我知道了。”
“你们也别太着急,这些事情都得慢慢来,最近你看你们忙前忙后都消瘦了许多。”说着就捏上了绿染肉嘟嘟可爱的脸。
“哪有?”绿染瞪圆了眼,不敢相信的冲到梳妆台的铜镜前:“明明是胖了,姐姐偏说是廋了,要说廋,最近云落最近才是真的廋了,这皇宫国师府两头跑的。姐姐,这自从——”本来是想说自从红笙和海密离开后,可见着楼晚歌不对劲的脸色,还是及时止了口。虽然海密和红笙的事情让她很是恼火,但她知道楼晚歌必定更是不痛快,他们两的名字还是最好不要在楼晚歌面前提起的好。
“别急,马上就有人来帮我们了,这段日子还是得先辛苦你们多跑跑了。”楼晚歌低垂着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谁呀?”
“到时候就知道了。清秋,等会靖忠公会去寒雪阁见我,你我先去准备着,绿染,你就守在国师府,不许任何人靠近我住的屋子。”楼晚歌看了一圈国师府,她知道,那个人,就要来了——
“好。”
“走吧清秋,可别让人在寒雪阁等着了。”
之前与北沉夜约定的今日见面治疗云起的失忆症,本来对于云起体内的蛊毒楼晚歌也是毫无头绪的,可就在前段日子血灵发作的时候她忽然记起来那蛊毒的来源。知道蛊毒的来源,解毒的办法也就自然清楚,不过,此毒凶险,她也没有百分的把握能够治好。
待楼晚歌刚回到寒雪阁不久,北沉夜便也带着云起赶到,在寒雪阁楼下,他停住脚步,若有所思的说:“云起,今日若是你的失忆治好了——”
“主公,您放心,无论如何,云起都会一直在您身边,为您效忠的。”云起感受到了自家主公的担忧,慌忙接话让他放心。
“唉,你我是自然相信的,只是——算了,不说了,上去吧。”他拍了拍云起的肩膀,复又摇着头叹了声气,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对云起到底好是不好?毕竟云起丢失的那段记忆他也不知道完全,那段记忆也许会是一个大的变数也不一定。
“国师大人。”
“靖忠公大人。”
彼此客套了一番,楼晚歌为北沉夜倒了一杯茶:“靖忠公大人可是想好了,云起跟了您这么多年,这段记忆一旦恢复,其中变数——”
“既然都带云起来了,自然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再说,云起的记忆属于他自己,我没有什么资格决定埋藏他的记忆。”
“如此便好。云起,你过来。”楼晚歌笑着招呼着。
乖乖的走到她身边,看着她为自己把脉,一种强烈的熟悉和不安的感觉慢慢涌上心头。
把完脉,楼晚歌从袖口摸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把它吃了,待会的痛苦会小些。”
云起毫无犹豫的吞下瓷瓶里的药,楼晚歌却笑了:“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我——国师大人不会如此。”云起佯装着镇定。眼前之人可是国师,这般打趣他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跟我来吧,还劳烦靖忠公大人一起,等会还需要大人的帮忙。”楼晚歌在前面带着路,云起的毒不简单,在此处还无法解开。
将他们带到七楼一间侧间,里面是早已让清秋准备好了的一切,浴桶里黑乎乎的药水发出某种不知名的气味,倒是让北沉夜和云起一进门就眉头一皱。
“靖忠公大人可知,云起的失忆可不是简单的失忆,而是被人下了蛊,而这种蛊,是有人长年用毒物延续着,才导致这种蛊毒深入大脑,这种蛊毒毒性太强,在西域十大蛊毒中排第四位,却是最神秘的一种,除了会消除记忆,长年累月,还能控制人的心智,到最后被人操纵而不知。”楼晚歌一边清点着物品一边向他们诉说着情况。
“长年被人用毒物延续着,怪我疏忽了,一直到没有留意。多半就是身边人所为了。”北沉夜听着楼晚歌的话,不觉感受到了一阵恐惧: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被人长年下毒而没有察觉,而且云起体内的蛊毒,也从未检查出来,一直以为是以前受伤的后遗症,看来他也是被骗了许多年呢。
“那就是靖忠公大人府上的事了,这么些年,都是谁一直在负责云起的病情,经手过谁,吃过哪些药,用过哪些东西。毕竟能种这种蛊毒的人,全天下,也没几个人。顺藤摸瓜,总能找到。”
“多谢。”
“来,云起,你将上衣褪去,到那个桶里去。”楼晚歌打开金针包,一根根的取出放在火台上灼烧,烧好后的金针又一根根整齐的摆在金针包内。抬眼却不见云起有任何动静,她轻笑:“怎么,还怕男女之别不成,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你赶紧的啊。”
云起拱手:“有劳国师大人了。”方才褪下衣衫进入桶内,却在刚触碰到桶中药水时皱紧了眉头。
“这是火梵草和西域蜈蚣一起熬制的药水,常人皮肤触碰是有些灼热疼痛之感,刚刚我给你服了清寒丹,会消些灼热,你慢慢进去,适应一下就好了。”
楼晚歌说的很轻松,北沉夜在一边却是嘴角抽搐了一下:火梵草可是西域圣药之一,驱寒祛毒有奇效,皇都之人求而不得,就算在皇家,也只有区区几株,楼晚歌竟然用它的汁液来泡澡,肉眼可见这一桶药水,少说也要几百株才能制得。而且火梵草使用之感尤为灼热难耐,前些年自己感了风寒,服用一株火梵草,喉咙也是灼热疼痛了几日,这么些汁液,又如何能耐得住。
云起慢慢进入桶内,脸上疼的青一阵红一阵,好一会儿,面色才舒缓过来。楼晚歌取出一根金针:“靖忠公大人,麻烦,用力压着他,金针一入体,蛊就不受控制了,我怕云起无法承受。”
“好。”
“云起,你自己调整气息,尽量让内力集中到一处,等会我将蛊逼到你内力集中处,你再用内力逼出,会轻松些。”
云起疼的无法说话,头上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面对楼晚歌的话,只有微微点了点头。将金针蘸取一边碗中的药物,顺着云起头上的穴位刺入,端端正正,正好十二根金针。
长舒一口气,楼晚歌用手帕擦了擦手。走到云起背后,催动内力,直击头上十二根金针,瞬时,金针剧烈摇动着,嗡嗡作响,体内蛊毒全面爆发,云起的痛苦更甚,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北沉夜加重了手上按压的力度,倒是让云起更觉不适,挣扎着就要从桶里蹦出来,楼晚歌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皱起眉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按住了。”朝北沉夜看了一眼,楼晚歌加剧了内力的强度,随着内力的阵阵涌入,云起的身体开始了慢慢的变化,脸上变化莫测,汗珠更是大滴大滴的往桶里滴去,细一看,那汗珠,竟是带了些许青色。
看着楼晚歌的操作,北沉夜一边讶异于楼晚歌内力和医术的强大,一边按住蠢蠢欲动的云起。
一股股强大的内力沿着金针注入大脑,楼晚歌知道,蛊的位置在大脑中,只有用内力和烈性药草才能找到其位置并逼出,可照着这个内力大小,蛊应该有所动静,怎的还是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