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人站在原地默然许久,没想到自己明明快要见到上境之门了,可是这个时候却是遇到了难题,可以补全他道法之人居然不肯配合他。
其实此刻他若是放弃补全的机会,径直寻求上境,那也是可以的。
修道人到了求全之境,只要天门在那里,那么就可以做此尝试,可那需自身要尽量完满,不然成功可能不高。
而他心中认为要找到对方的道法才能补全自身,那么前提就是他认为自身道法尚不完满了。若是在进道之时候,那么极可能会产生影响,令心神之中出现纰漏,从而导致攀寻失败。
如果换一个时候,那么他是千方百计也要将那一位混沌给修士找出来的,可是对方摆明了躲藏在天夏阵中不出,那他无论怎么设法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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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战败了窦缜,天夏不来找他已然不错了,自己送上门去,那天夏肯定不介意顺手将他处置了。
故他思虑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罢了,就算道法之上有瑕疵,可下层之事,又何来完满?
自己与窦缜一战,已然知晓了后者一些道法上的变化,道行隐隐然有所增进,也算是不小收获了。
就算道法缺陷,那又如何,未必不能掩盖。似如元夏之天序,本来恒常不转,后来就是依靠刚柔变化,掩盖去了自身所缺,这才能几度坚持下来。连天序都能改,他又为何不能?
此刻他也是相通了一些道理,混沌之道就是在于变化,若是自己能够从变中化去缺失,该当是比一味认为抹去缺失来的好。
他在想明白之后,却是再也没有半分不舍,断然就驾起黑镜,往一处世域落去。准备寻一地界攀登上境。
此时各世域之中,那些从上三世逃遁出来的道人在身后追击之下正不断游走退避。
此辈其实个个功行深厚,而且算是元夏最顶尖的那一批,对于上境的认识及准备也很充足,想要去到上境其实机会极大,可以说若无干扰,那么几乎都是有可能成功的。
然而追击之人很有经验,多数人并不是上来硬拼,就是妨碍你,不令心神抱守合一,因为双方都知道,随着天夏控制的深入,每过一天,此辈去往上境的可能就会低上一分,直至完全失去这等缘法。
此刻某个世域之内,情况却有些不同,两殿四位大司议将一名道人团团围困住。
那道人看着四人,冷然道:“诸位倒是看得起在下,只是你们都来了这里,庞道友哪里又有几人?”
一位大司议开口道:“‘相定上真’自身难保,就不必多问他人了,我们这里只负责应对上真,若是我们不够,还有更多人招呼,总能让上真满意,”
相定道人看了看他,道:“鸾司议你在两殿修炼了这么多年,这阴阳怪气的口吻倒是一点没变。”
鸾司议面无表情道:“那岂不是在下修行有成?元夏要的就是不变,鸾某也是尊奉元夏的规序么。”
相定道人看向他人,道:“诸位莫非以为,将我等除却之后,天夏会信任你等么?”
其中一位大司议神情冷漠道:“我们不需要天夏信任,我们只要有上进之机,奈何元夏连机会都不给我等。”
相定道人嗤笑道:“你们以往享用元夏之好处,一切根基都是建立在元夏之上,若说天夏灭我,我却也认了,你等有何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等话?”
又一名司议却是不以为然,语声毫无起伏的说道:“我们的确得享元夏好处,但也为元夏征伐万世,现如今是元夏先行抛却我等,即便有什么恩惠,也早已抵偿了,天夏不信任我也无妨,只要容许我存身下去便就足够了。”
相定道人道:“好啊,好啊,好借口,怎么以往不见你等这般卖力?要是这等力气过去能拿出来数分,天夏早便可覆灭了!”
在场几位大司议都没有回答,心下都是默默想着,那能一样么?以往是为元夏出力,而现在自是为自身而战。
只是他们虽然言语交锋,法力碰撞,可始终没有进入道法对抗,哪怕几位大司议这边人数占得上风,也没有如此做。
他们这般谨慎,那是因为吃不准这位的手段。
上三世这几位从来没有出过手,一直执掌的元夏最高权柄,说不定还有上面几位大能赐下过什么厉害手段,他们对此是有所忌惮的,所以哪怕只面对一人,也是万般警惕。
相定道人见他们始终不动,他却不能不动,因为拖延下去对他太过不利了,他拿一个法诀,似乎虚空之中有光芒晃动了一下,面前那几位大司议竟是倏然消失无踪。
他之道法“弥微见真”,取广微无限,端首难见之理,可将对手逐入无可见,无可存之所在,令诸人难再见得此人,等若自世上移去不见。
只是面对四名同辈,他无法做到此事,那么唯有将自我逐走了。
可是此等境地之下,他只要一起意识,就可能往来处归返,所以他唯有利用这个机会攀附去往上境,才能解脱困境。
先前不这么做,是因为仓促之间成功可能实在太小,可到了如今,只能冒险一搏了。他若不这么做,那连等机会恐怕都将失去。
当下抛却一切顾虑,运转法门,尝试渡去上境!
此刻不止是他,其余那几位逃遁的上三世道人,也是有人做出了这等选择。
然而玄浑蝉笼罩之下,再加上上境大能对他们也是不闻不问,故而根本无路可走,其中最先尝试的三人,包括相定道人在内,都是一头撞在了玄浑天障之上,化散为无数精气散落在了虚空之中,彻底泯灭消失。
而余下几人察觉到了这情况,知悉攀登上境已不可行,他们也不甘束手投降,于是返身与追来之人展开了一场舍身之战。
余下这几位虽是属于元夏最上层的修道人,确实也表现出了极为强势的能力和道法,可是面对诸多求全道人不断上前轮番斗战,他们也是一样挨不住。
实则当他们的道法暴露出来后,其余求全道人对于此辈的敬畏便就大大减弱了。没有哪个根本道法是完全没破绽的,在知悉之后,自就可以找寻破绽,互相配合将之击败,
纵然其中一二人有上境大能所赐之物护持,可护持仅仅只是护持,因为此辈哪里也去不了,所以待得护持消失,也便失去了最后手段。
又是三天之后,便是陆续出现了结果,逃遁这几人不是被自我消亡,就是被逐个击杀。
陈首执看到此一幕,不觉点头,果然还是要用元夏人对付元夏人,这个策略看来十分正确。
而如今诸敌已除,余下当已无有什么较大的战事了,他也可以将此担子交托出去了。
故是他唤来明周道人嘱咐了一声,后者稽首而去。过不片刻,清穹云海之上,有悠悠磬钟之声响起,众廷执闻声,也是天舟中枢而来。
很快在陈首执所立阶台之前站定,他们望着陈首执一人站在那里的身影,心中似已猜到了什么。
陈首执道:“诸位同道,历经近百载斗战,我等终将元夏覆灭,陈某在此位上,也算不负当日庄首执之所托。”
韦廷执这时道:“我天夏覆灭元夏,承传得以延续,首执当居首功。”
陈首执道:“非是如此,陈某只是不负前人罢了,若无诸位,何谈此事?”他看着诸人,点头道:“有诸位相助,乃我之幸也。”
他感慨道:“覆灭元夏,我无愧前人,如今承负已还,我当去位。”他看向武廷执,沉声道:“武廷执,我去位之后,便由你来接任首执之位。”
他之承负就是在于带领天夏在对抗元夏之中取得胜利,如今克定元夏,承负已还,自不必再在下层徘回了。
武廷执并未退让,稽首一礼,肃然道:“武某奉命。”
众廷执对此也无有异议。武廷执无论资历班辈,都是足够胜任首执之位,而且元夏这一覆灭,天夏暂时无需向外进取拓展,正是需要一位守成稳重之人,武廷执也正是合适。
实际上,正清若非以往那番过错,再加上有时候太过激进,却也称得上是得力人选,而现在却是没有机会了。
至于武廷执之后为谁人,现在则是难以说清楚。但这个事情其实不得不提早考虑,因为众人都清楚,上层的情形怕很是复杂,那时候恐需更多求全道人去往上层,武廷执能在此位上待得多久,委实说不准。
陈首执在交代过后,最后看了诸人一眼,便很是潇洒的一甩袖,便转身往天云深处而去,待在诸人揖礼目送之下,身影渐渐消失无踪。
待其离开之后,诸廷执转过身来,对着武廷执一礼,肃容道:“我等拜见首执。”
武首执也是郑重还有一礼,并道:“诸位廷执,元夏虽灭,但眼下还有许多事要我来做,首先是抚平纯灵之气,林廷执,这件事便就交由你来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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