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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照片上,是个女人。

那个女人围着一件特别宽松的被子,坐在地板上。

她身边,密密麻麻,全是爬虫。

长的,短的,大的,小的,绿的,花的,你想象得到的,想象不到的,覆盖在她身上,挤在她身边。

引得人直发密集恐惧症。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迷离,似乎特别喜欢这种被簇拥的感觉。

是个白净漂亮的女人。

透过画面,我都闻到了爬虫湿冷腥膻的味道。

正因为她看上去美丽娴雅,才更显得画面极具冲击性。

老婆是个爬虫爱好者?难怪,苟和顺一身怪味儿。

“你说的怪事儿,就是你老婆喜欢爬虫?”

苟和顺吸了口气:“我,我从头跟您说吧。”

原来,苟和顺他老婆以前是挺正常一个人,最多喜欢喜欢小猫小狗,对爬虫这类小众爱好,是敬谢不敏的。

可这一阵子,他们家里不知道哪里坏了风水,忽然涌入了大量的爬虫。

窗户缝,地板下面,源源不断,把家里人吓的够呛。

一开始苟和顺还以为谁家的爬虫走丢了,可附近谁有这么多爬虫?宠物馆都够呛!

找人驱赶吧,没用,扫出去了,还来!

就打出这件怪事儿开始,他老婆忽然也变了性格——忽然特别喜欢爬虫,跑过去挡着,就是不让人清扫,还靠近爬虫,爱惜的什么似得,说爬虫都是她的宝贝儿,要好好对待。

苟和顺宠爱妻子,你要喜欢,虽然来得邪,养就养吧。

可有一样——有些爬虫,有毒。

一开始家里的保姆还扫,可后来有一次,一个保姆不小心踩了一个蜥蜴的尾巴,那个蜥蜴回头就是一口,当时那个保姆的脚整个黑了,人也挺过去了,幸亏其他人发现打了120,不然就完事儿了。

苟和顺也吓得够呛,出了人命不是闹的。

就问老婆,能不能不养了,危险!

他老婆却抱着爬虫不撒手,说你要弄出去,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不活了!

那些保姆也看出了眉眼高低,纷纷打包行李走了——多少钱,也没有命重要啊!

苟和顺没辙,就偷偷想法子,比如搞一点杀虫剂什么的,可爬虫死一些,马上就有其他新的来,简直吹风吹又生,杀也杀不尽!

不光如此——他有一天发现,家里出现了一些爬虫的皮。

爬虫会蜕皮,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可那些皮奇怪——上头有牙印子!

他越来越害怕了——那是人的牙印子。

有一天,他就看见他老婆爬在地上——跟爬虫一样的姿势,在满地爬虫里钻,他就从落地窗玻璃的倒影上,看到老婆嘴边有个东西动来动去,是个长尾巴。

她把一个大蜥蜴给吃进去了。

这哪儿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啊!

他再也忍受不住了,坚信家里宅子不对,就把老婆拉到了郊区的别墅,结果,郊区别墅里不长时间,也是哗啦啦一片响声——数不清的爬虫围绕了过来。

好像苟和顺他老婆,是一个专吸爬虫的磁铁一样。

有些熟悉的人就给他支招,说你老婆是不是精神受刺激了?看看精神科。

结果没检查出来。

还有岁数大的就说,你老婆别是撞邪了吧?

他一寻思也像,赶紧找了好些大师来做法事,可大师诵经念咒,爬虫就在原地熙熙攘攘,连法器都爬,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前几天去买雄黄,就是为这个。

有人支招,说什么玩意儿都不管用,传说之中的雄黄也许能管用——哪怕连白娘子,都怕雄黄!

可那一车雄黄拉过去,也没用。

他这才想起了我来。

我问道:“你老婆是不是得罪过这一类的东西?”

他猛摇头:“我老婆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见到了这种东西都是绕着走的,也没有得罪的机会啊!再说了,她天性善良,是出了名的善人,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初一十五,都上福寿河去放生!这怎么得罪呢!求大师跟我上家里看看去,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那太好了,我也正想去呢。

我跟程星河他们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在亓俊那玩儿,自己就先过去了,他们在亓俊那摆弄小玩意儿,注意力全被吸引住了,知道爬虫都怕龙鳞,觉得买卖就没什么难度系数,也就没跟着,白藿香却跟上来了。

我说着是小事儿,可白藿香却说道:“万一你被咬了呢?”

“这些东西一般都怕龙鳞。”

“要是这些不一般呢?”

我没话说了,白藿香看三言两语就把我说服,十分得意,露出了一个“没我你可怎么办”的表情,昂首挺胸跟着就来了。

一到了地方,这紫金花园有洋房,有别墅区,四处鸟语花香,十分高雅,不愧是本地最贵小区。

他们家是个带院子的独栋,远处一看,笼罩着一层脏污的秽气。

但更奇怪的是,秽气之下,竟然还有一丝宝气。

宝气不奇怪,一般宝气都是金色,可这个宝气,透粉。

我就问苟和顺:“你们家有什么收藏品吗?”

苟和顺点了点头:“有眼光,我老……我爸爸,特别喜欢古董,大师解决完了,随便看,喜欢的就带回去。”

说着,把门给打开了。

“唰”的一声,一开门,大院子里就响起了一片声音,好像下暴雨一样。

仔细一看,好么,花里胡哨,全是爬虫。

女孩子一般都怕这个,我不由自主就挡在了白藿香面前。

可白藿香早看出我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了,低声说道:“我不怕。”

“你不怕也……”

结果我话还没说完,一个大个的花里胡哨的,奔着我脚面就爬过来了。

我身上一炸,没想到,白藿香比我还快,两根修长的指头伸下去,就把那个大个的夹住,“刺啦”一声,都没看出她怎么出的手,那个大蜥蜴的皮就让她给生剥下来了,光剩下了一身白肉——完完整整的,鳞都没掉一片!

这手法把苟和顺吓的直接倒退一步。

“这是南凉的凤凰彩,鳞片有毒,破口子就死。”

她还在我面前摇了摇,扬着下巴,习惯性像是在说“我厉害吧”?

我伸出了大拇指,她就大摇大摆走在了我前面——一脚凌厉的踢飞一大串。

别说,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本事,那些爬虫见了她就躲的远远的。

我心里一暖。

被人保护,原来是这种感觉。

到了里面,就看见一个女人跟照片上一样,在一片花里胡哨的爬虫中间坐着,她没穿衣服,还是围着一层被子。

她对那些爬虫,也真跟孩子似得,嬉戏玩闹,看的人直犯恶心。

苟和顺陪着笑脸:“老婆,我找了医生和大师,给你看看……”

而她一抬头,冷冷的盯着我们:“又是哪儿来的骗子?我没病,我没病!让他们滚!”

白藿香也有点好奇:“她怎么穿成这样?”

苟和顺无奈的说道:“老长时间了,管不住,说是喜欢这些宝贝儿,跟她贴身……”

一看院子,我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你老婆吸爬虫之前,是不是受过什么严重打击?比如,流产?”

苟和顺盯着我,喉头一滚:“神了——真是神了!”

简单,窗外的院子里,有一棵树,外围树皮,枝叶很健康,可内里的木心已经腐烂枯朽,还从中间滋生出一大团藤萝。

那个位置是坤位。

坤位长坏树,大祸伤主母,邪祟环绕生,孩儿留不住。

果然,之前苟和顺他老婆怀孕了,可是到了快生的时候,流产了。

打那之后,他老婆就天天神魂颠倒的,还天天做噩梦,说什么妈妈错了,苟和顺觉得老婆是被夭折孩子的事儿刺激了,特别心疼,没事儿也老疏导,可不管用,这事儿还没整理好呢,爬虫又找上门来了。

夭折孩子……跟这些不请自来的爬虫是不是有关系?

正这个时候,一个不善的声音响了起来:“这谁啊?”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年轻男人,盯着我们,跟看贼一样。

他腰上,挂着个法剑。

同行?